2013年3月12日,媒体报道:宋代画家米芾的国宝级画作《深山夜雨》将于17日亮相美国纽约贞观拍卖行,起拍价约为人民币2亿元。
消息一出,藏家朱绍良在微博上吐槽:“贞观拍卖一向雷人,看到这幅‘米芾’作品,就知道林辑光先生(贞观国际拍卖有限公司董事长编者注)又犯病了。可恶的是还有比老林雷的,推波助澜,欺骗大众。”
天价拍卖同时带动了中国赝品市场的大繁荣,“拍卖出去的文物,半个月后文物市场上就会出现大量一模一样的赝品,价格就跟着拍卖公司的天价走。”《中国文物黑皮书》作者、学者吴树[微博]对《瞭望东方周刊》说。
赝品的猛增把文物市场池水搅得更浑,高仿品真伪难辨,专家不专,文物鉴定“雾里看花”,“中国目前整个艺术品鉴定基本上处在无政府主义状态,乱象丛生。”吴树对《瞭望东方周刊》说。
回归到鉴定的技术根本,在“眼学”逐渐无法抵挡高科技制假的攻击,同时科学鉴定发展尚未成熟的时期,文物鉴定究竟何去何从?
“八国联军”成功应对机器
鉴定和高仿,看似一盾一矛的互相对垒关系,高仿品就被当成了造成目前古玩市场“坑蒙拐骗诈”混乱局面的元凶。而实际上卖菜刀的并不等于是杀人犯。
文物界给高仿下了这样的定义:所谓高仿,是指从瓷器制作的基本材料开始,严格按照原作的胎质、外形、尺寸、釉色、工艺等进行高度一致的仿制。它不同于人们常说的“赝品”,虽然它们都是“新”的,但高仿瓷器的精美程度不亚于原作。
著名古陶瓷艺术家黄云鹏曾说:“称得上‘高仿’的陶瓷,一是品质、材质、工艺上可与真品媲美;二是要经过‘做旧’,和真品接近到80%以上。”
“高仿是一门艺术,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,每一个瓷器的每一个画面,传承的都是历史的文化。”古陶瓷艺术家李广琪在接受《瞭望东方周刊》采访时不断强调。
然而做高仿的艺术家或作坊工匠,没有谁能保证自己的作品不在古玩市场上流通。高仿作者即使明确告知首个买家该作品非真,此后仿品经几轮倒手、忽悠涨价,等它以文物身份出现在国际拍卖行时,其身世早就扑朔迷离了。
提到高仿就无法避开景德镇。樊家井的仿古瓷一条街更是景德镇高仿的缩影。各种技艺高超的艺人隐藏在形形色色的小作坊里。这条原本是城乡结合部的一条小路,经过上世纪80年代生产关系变革以后,个体瓷器作坊如雨后春笋般崛起。从这里几千块钱买进,未来在国际拍卖会上或许以数千万数百万元卖出,收藏者相传的种种案例使“神话”在这里变得触手可及。
这里的特色是开诚布公地仿制,很多店铺门口直接摆放着盛满泥浆水用来涂抹瓷器的大小木盆,用来蚀褪瓷器浮光的氢氟酸、高锰酸钾瓶,还有用来擦拭瓷器使其变得陈旧的稻草和草木灰等。“做旧”广告下,地址电话写得明明白白。
“现在景德镇做仿古瓷的有上千家,高仿也有几十家,这些人术业有专攻,仿成化、仿宣德、仿元青花、仿洪武,个个都是水平很高的专业户。有不少人仿得比我好。”黄云鹏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。
景德镇的高仿高人所做的高仿瓷,有一套对付机器检验的秘诀。
大多机器检测都是检验瓷器的底部,分析瓷胎的成分是否和老瓷一样。高仿瓷的底部原料就来自于老瓷取料的老坑。比如做瓷胎用的磁石是安徽祁门太后坑的,是慈禧太后时期挖过的。
瓷器底部釉面下的气泡也是专家检测的重点,古代的窑炉是用柴烧的,温度不均匀,瓷器会出现大小不一的气泡,而现代天然气的温度均衡,但高仿高人可以通过调节天然气的放气量来控制窑内温度,关小几分钟,再放大几分钟,人为制造大小气泡。
“陶瓷行业就看两方面,审美观和工艺,二者都符合的话,基本上就能定为是那个时代的东西。但陶瓷是一个粗放型的行业,不可能像医药分析那样,化学元素含量标准化。”李广琪对《瞭望东方周刊》分析说,“就像在烧窑炉过程中,师傅多了一铲子,少了一铲子,这样出来的数值就会不一样,所以完全依赖科学也不行,还得靠经验。”李广琪说。
每一个时代的瓷器都有自己的流行密码,只要符合了这些流行密码,从用料、工艺、配方、绘画手法等方面都符合,这件瓷器就会被定为那个时代的艺术品。
李广琪也有自己的上机器秘诀。他送上机器的瓷器都是拼装货,俗称“八国联军”。
“景德镇这些年在开发房地产的过程中,挖地基时挖出全部都是废旧瓷片,这些瓷片都是过去沉淀下来的垃圾,里面有很多的底啊,半截的啊,破破烂烂的。我们就把那些东西捡回来,切割了,然后随着这些东西的造型把它拼接起来,检测的时候谁会去磨口啊,他一定要取瓷器的底部成分,做分子分析,分析瓷器的胎土成分,什么二氧化硅的含量、氧化钡、氧化钛呀,三氧化二铝,等等。我们在做雍正时期的瓷器时,找上雍正的这些瓷片装上,你去怎么检测它也是老的,根本不怕过机器。”李广琪向《瞭望东方周刊》介绍。
“有些青铜器也一样,检测出来三只脚是老的,盖上的三个钮是老的,身上的铜烂没了,铸个新的补上去,依然是拆装的新货,但检测的时候一般不检测主体,脚和钮作为样本的话,这个拼装货还是会过关。”
我来说两句排行榜